“笑什么?”元念卿反倒沉下脸,“我打扮好看了你不高兴?”
他赶紧摇头,起身去端煮好的姜枣茶。
打扮好看他当然高兴,问题是元念卿照这种方式打扮出来……确实不怎么好看。但这话绝对不能让本人知道,否则肯定又是记仇又是胡闹。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元念卿不讲理道,“就算别人觉得我不好看,也不许你觉得我不好看!”
他含笑点头,又帮着吹凉茶水,这才把人哄好。
下午外人才全部离开别苑,元崇过来禀报,又把这几天的使用账目交给元念卿。
白露跟着扫了一眼,看到总计的五百多两立刻觉得心疼,一想到下个月院还要为元玉瑶花费一场,心里就更不是滋味。
“行了。”等元崇离开,元念卿劝道,“好歹是个王妃,得改改舍不得钱的毛病。”
他嗔对方一眼,低头不语。
“要不这样,我让账房把你的俸禄单算出来,归你自己使用?”
他听得糊涂,自己又没有官职,哪有什么俸禄?
“真是少说一句都不行。”元念卿苦笑,“你的封号和我的一样,也是有俸禄的,不过数目不多,我就让账房归到一起了。你要是觉得每次找账房拿钱不便,我就让他们按月算出来给你。”
他听完连连摆手,自己除了出门买药花费些,其余就算拿了也是放着。而且他也不缺钱,匣子里如今单有一层放着元念卿平时给的银票,账房根本都没进过。
他知道以自己的处境就算是装装样子也该大方些,可山上清苦日子过久了,他已经习惯节俭度日。不愿持家也是因为只要打开账本看到那些花费,他就只剩两个字——心疼。
元念卿见他一提这些就和自己吃药一样满脸苦相,也不想为难:“算了,反正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,还是一切照旧吧。”
他这才松了一口气,不过瞥见账目,仍然觉得难受。
此后别苑着实清静了两日,不过内院本就用人不多,所以并没觉出差别。到了十四,家里再次忙碌起来,因为祭奠天亮开始,他们半夜就要出门。
春铃一早将翟服找出来挂在院中,对着太阳仔细检查,确认完好无损才收下来。之后又将专门的珠冠、金簪、璎珞等一一取出擦拭,再全部摆进屋里。
白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,不解地看向元念卿。
“这是宫中大典专用的礼服,原本是为进宫面圣准备,不过之前和那个人见面不是在大殿之上,所以一直没让你穿过。”元念卿知道他嫌这些衣服首饰穿戴麻烦,“不光是你,我那一套冕冠除了没有首饰,比你的还繁琐。”
元念卿的衣服能比自己这套还繁琐?他本来不信,可等春铃真的将冕冠搬进来,才发现衣袍均是重锦裘皮制成,身上配件只多不少,比自己要穿的还重许多。
“忍一忍吧,那个人不喜欢过节,穿这些的机会已经算少。”话虽是元念卿对他说的,但听着更像在劝自己,“等大典结束咱们就赶紧回来。”
白露点头,毕竟除了忍也没别的办法。
衣物只是一方面,为了能养足精神,元念卿下午就拉着他上床休息。又提前告诉厨房准备宵夜,确保所有人出门前吃饱喝足。
两人躺到亥时起身,简单吃些暖身的食物便开始为出门做准备。
白露以为穿上翟服后会行动不便,但因为带了珠冠,不用高梳发髻,其他头饰也有限,所以没有预想中累赘。
反观元念卿,为了叠穿重锦不显得臃肿,需要紧绑衣带,除了手脚能动,跟被五花大绑差不了多少。一套穿完,脸色比以往没表情时更加阴沉。
出门前春铃还在两人的袖中塞了手炉,才让小侍女们赔着上车。即便如此,过了冬至的京城子夜,已经冷得有些难捱。
白露担心元念卿受不住夜寒,上车之后将自己的手炉也塞进对方袖里。
“别只顾着我,大典要在外面站许久,你也得暖着点儿。”元念卿要把手炉塞回去,被他死死拉着手拦住。
手上传来令人安心的暖意,元念卿却苦笑道:“这么拉着我,是嫌自己不够冷吗?”
他点点头,像抱手炉那样直接将冰凉的手放到怀中。
“那行,就借给你了。”元念卿也不再犟,任由他抱着自己的手。
三官殿在皇城东侧,与正阳宫毗邻,与附近的山岳殿、祈天台合在一处,是宫中举办各种祭祀大典的地方,外人非诏许不得入内。
马车在正阳宫的门外停下,两人一下车就看到附近人头攒动,已有不少官员先一步到达。元念卿无意应酬,命小侍女们点亮提灯,避开官员们进出的道路,从正阳宫内侧绕行。
步行大约一刻,便看到一处禁军把守的开阔之地,其中只有一座三层楼阶组成的圆形石台,石台中央放置一巨大鼎炉,炉内火焰翻腾烧得正旺,炉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均有道士打坐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