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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(2 / 2)

电话那头在说什么他没在意,只听到他冷冷回了一句:“现在就是谁喊得响,谁就成‘主角’了。那些女的天天拿受害者身份说事,搞得我们什么都不能说。”

那一瞬间,岑唯猛地觉得整个车厢都在发出一种轻微的、却令人极度烦躁的轰鸣。

她环顾四周,满车的人。有低头刷短视频的情侣,有戴耳机闭眼休息的高中生,有刚下班的程序员,还有一个怀里抱着熟睡小孩的年轻妈妈。

人挤人,话挤话。

而她,像站在一个充满幻听的暗箱里——每一个普通场景背后,都藏着某种她无数次写进稿子、却始终无法彻底说清的哑痛。

她忽然想起自己最近接连看到的评论:“你们女权是不是管太多了?”“又在消费受害者?”“为什么不能平等地谈‘人权’?”

那些话全都像老唱片一样重复,荒谬却真实。

她忽然意识到:所谓“女性问题”,从来不是“女性的问题”,而是被如何命名、如何安排顺序、如何消音地“处理”成了一个“边角”议题。

被谁允许说、说多少、说到哪一步,就决定了它是不是能存在。

是啊,为什么我们总要在谈论自己的痛苦之前,先想一遍“这会不会让他们不舒服”?

车厢广播报站声将岑唯从密闭玻璃瓶中拉出。风从站台灌进来,带着一股浅淡的汽油味,却让她瞬间清醒。

她走在站台上,打开备忘录,打下一行字:

《解构性别偏见:为何“女性问题”总是成了男性问题的附属品?》

然后,她又加了一句:

“在这个结构里,我们不仅被定义痛苦,还要被允许痛苦。”

她收起手机,走向校园方向,脚步不快,却一步比一步稳。

那天夜里回到寝室后,岑唯没有急着睡。而是泡了一杯红茶,点开备忘录草稿,把《解构性别偏见》选题初稿从头改了一遍。

她想让内容活着——不只是理论堆叠,而是活生生的疼、活生生的挣扎。

她开始在社交平台发布征集帖,注明“长期征稿、可匿名、愿意承担风险的故事都欢迎”。附了一句:“不是非要沉重的结局,哪怕只是一个让你忽然意识到‘不对劲’的瞬间。”

不到24小时,收到了十几封投稿。

有女生说她升职前必须签署一份“不怀孕协议”,有男生说他曾试图在家中谈“育儿平权”,结果被母亲呵斥“你像个娘们”。

也有大学讲师匿名讲述自己如何因为拒绝上级的“私下邀约”,在接下来一年里被边缘化到只剩监考安排。

这些故事像是在她脑中拼出一幅沉默的地图图,每一条裂缝下都是一双不敢吭声的眼睛。

她很快制定采访清单,开始联系愿意出面受访的人。电话约谈、线上深聊、线下录音,白天跑资料,晚上剪语音。她慢慢地把那些零散声音,编织成一个整体。

邮件没有寒暄开场,也没有任何能识别身份的细节,只是一段平静的叙述:

【a:我过去从没觉得自己是受害者。

我成绩好,升职早,在行业里也算有些话语权。我以为这些已经证明了:性别没有成为我的障碍。

但后来我开始注意到一些事情。

在一次部门会议上,我提的方案被轻描淡写地带过,五分钟后,男同事重复了同样的观点,立刻被上级采纳;

我因为一次出差和合作方吃饭,被男上司暗示‘你能不能再多付出一点’;

我在绩效沟通中被建议‘你做事太锋利,不够温和’,可在我旁边,脾气比我冲的男组长却被表扬有领导力。

这些事没有一件能单独成立为‘歧视’。但它们叠在一起,慢慢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,还是这世界真的在慢慢消耗我。

最让我难以释怀的是,我曾经也是‘结构’的一部分。

有一次,有个实习女生在茶水间哭。我走过去,只说了一句:‘别太情绪化了,要专业一点。’

我以为我是在鼓励她坚强,可我现在明白,那其实是在提醒她:你得更像‘他们’才能留下。

我没打算为自己辩解。我知道我错过了很多应该听见的声音。但我现在真的看见了。

我不能站到台前说‘我懂’,所以我匿名。

不是想逃避,只是觉得,说这句话的资格,不属于现在的我。但如果可以的话——请你替我告诉她们,‘我曾错过你们,但我没有再选择沉默。’】

岑唯一口气读完,眼睛发热。

她试着回了邮件,语气诚恳:“你愿意让我采访你吗?哪怕只是远程语音,不录音,我只想理解你说的‘错过’。”

但她没有收到回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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