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张梅一把夺过钱,啐了一口,“记得把地扫了,还有你爸吐的那堆东西。死丫头,老娘送你去圣玛丽亚是让你去读书的吗?是让你去抓个金龟婿回来的!看看你这副穷酸样,多学学人家怎么勾搭男人,别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!”
&esp;&esp;大门被重重关上,屋内重新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&esp;&esp;林小葵看着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醉鬼父亲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&esp;&esp;林大强年轻时想要儿子,想疯了,在生了闺女后连名字都懒得取,瞧见隔壁床病人的床头放着向日葵,直接拍板她叫小葵。
&esp;&esp;可林小葵出生后没几年,他就在一场车祸里伤了命根子,这辈子再也生不出第二个孩子。
&esp;&esp;从此,他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了林小葵身上,觉得是这个女儿克了他的财运和子孙运。
&esp;&esp;不过,这些怨恨都在她考上圣玛丽亚特招生后消散,转而变成了寄托她钓到金龟婿,带全家人当有钱人。
&esp;&esp;“小葵啊,那里全是富二代,你随便勾搭上一个,咱们家就翻身了。”
&esp;&esp;“被欺负了?哎呀,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调皮点怎么了?你多顺着点,让他们给你花钱才是正事。转学?你转了学那奖学金谁赔给我们?你要是敢走,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!”
&esp;&esp;从前那些刺耳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。
&esp;&esp;林小葵蹲下身,拿着抹布一点点擦拭着地板上的污渍。
&esp;&esp;她脑子里乱糟糟的,一会儿是贺兰骁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绿眼睛,一会儿是陈见白在更衣室门口沉重的呼吸声。
&esp;&esp;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朵开在烂泥里的向日葵,根部早已腐烂发臭,却还要努力向上生长,去够那一点点遥不可及的阳光。
&esp;&esp;洗完衣服,晾在潮湿的阳台上,衣服永远散发着一股阴干的霉味。
&esp;&esp;林小葵回到逼仄的小隔间,趴在堆满课本的木桌上。
&esp;&esp;桌角刻着她刚入学时写的“坚持”两个字,现在看来却讽刺得厉害。
&esp;&esp;胸口被贺兰骁掐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,陈见白那件衬衫上的清苦味道,正一点点被屋内腐朽的气息吞噬。
&esp;&esp;“再坚持一个学期……”
&esp;&esp;她喃喃自语,眼睫颤了颤,沉重的疲惫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。
&esp;&esp;林小葵趴在作业本上睡着了。
&esp;&esp;梦里,她回到了那个空教室。
&esp;&esp;贺兰骁正用那根绿色的领带缠住她的脖子,越勒越紧,直到她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,只能在那股粘腻而窒息的快感中彻底昏迷。
&esp;&esp;窗外,雨声依旧,像是要把这世间所有的肮脏都洗刷干净,却又把林小葵溺死在最深处的淤泥里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