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薛宜,谢谢你。”
“谢我什么?”
“谢谢你……愿意听我说这些。”他吸了吸鼻子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狼狈,“谢谢你……没有觉得我恶心,没有觉得我脏。谢谢你……愿意做我的救星。”
薛宜摇了摇头,抽了张强硬的塞进男人手里。
“喂。”薛宜看中低着头的人有心疼也有无奈,轻叹了口气,薛宜才道,“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脏了?在我眼里,你比谁都干净。”
用力吸了吸鼻子,薛宜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:“我不是说好了吗,是可以托付后背的盟友。哪有嫌弃自己盟友的?等下次,等你好起来,我也和你交换一个我的秘密。”
“好。”宴平章低声应着,嗓子像被砂纸磨过,“我一定会守口如瓶。”
「盟友」两个字像一枚滚烫的硬币,在他心口翻来覆去地烙着。苦涩从胃里一路漫上来,堵在喉咙,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且不说她身边还站着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,单是他这个人,宴平章从头到尾,就没打算拿童年旧事当筹码,去博同情、博出位。他只是想告诉对方——你不是克星,是我宴平章最珍贵的救星。
宴平章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。他以为自己是在“为她好”,是在保护她,可实际上,他只是在自以为是地替她做决定。他到底还是没把谌家那栋烂尾楼的事告诉她。那件事像一根刺,扎在他心里很久了,他怕她知道后生气他的不管不顾,会生气他和尤商豫他们为了私欲无视千万户业主联合做局,他怕薛宜会因此离他更远。
男人垂下头,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,心里涌上一阵难言的挫败。
“薛宜我有——”
“薛宜!”
两道异口同声的呼唤,像两记重锤,瞬间砸碎了病房里刚刚营造出的脆弱安宁。薛宜和宴平章齐齐抬头,循声望去。
门口站着一个男人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他穿着简单的衬衫,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,露出结实的小臂。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脸,此刻线条绷得紧紧的,眼神锐利得像刀子,直直地刺向病房里的一男一女。
是元肃。
薛宜心口猛地一跳,下意识坐直了身子,手忙脚乱地在眼下抹了一把,把那点湿意胡乱蹭开,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你怎么来了?”
几乎是同时,病床上的宴平章也开口了,声音绷得极紧: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元肃站在门口,看着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像被抓包的小学生,眉心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,却没急着说话。
他先是淡瞥了一眼病床上的人,语气平平,像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:“哦,反正不是来找你的。”
说完,他干脆把门一带,自己走到病床边,利落地把椅子拖到薛宜旁边,“哐当”一声坐下,半个身子微微倾向她,像堵墙,又像一道屏障。
“你俩继续,”他笑眯眯地开口,仿佛完全没看见病房里刚刚还弥漫着的那点脆弱气息,“我路过,听见里面有人哭,还以为走错楼层了。”
这话一出口,薛宜耳根瞬间烧了起来,可一想到自己昨夜和今早自己丢下烂摊子逃之夭夭的行为,女孩到底有些理不直气不壮,如果段荒唐关系里有完美受害者,那只能是元肃,薛宜从头到尾承认自己对不起的也唯有元肃。
可不等她开口,男人却换来对方一个无辜摊手:“别这么看我,我可是听墙角专业户,职业病。”
「听墙角」关键词一出,薛宜瞬间心虚的炸毛。
“谁让你听墙角了!”薛宜压低声音,又忍不住瞥了眼宴平章,生怕他多想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