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珂怀疑的看着余清淮,想象不出来她这样子怎么能抓鸟。
“麻雀最笨,最好抓,斑鸠最聪明,只要抓过一只,其它斑鸠就再也不会进笼子了。”
“你很怀念小时候?”宋珂很难听到她一下子讲这么多话。
余清淮怔了怔,没有回答他。
她小时候最大的愿望,就是离开那个地方,怎么可能怀念。
宋珂想象着余清淮小时候蹲在地上拿竹笼抓麻雀的样子,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,还想问些什么,车子却已经拐进了马场的停车区。
眼前是大面积留白的草地与围栏,马场建筑被半隐在缓坡后——浅灰色斜顶、简洁线条,像极了欧洲庄园里的马厩改建馆。
大门并不在正前方,而是在一侧,需顺着碎石铺的小路绕过去。路边立着黑底白字的木牌,只写了“会员限定”,没有任何标识或指示牌。
车停下后,他先一步下去,余清淮站在原地,四下看了看。
她没来过这种地方,不太敢往前走,视线被远处围栏边那几匹踱步的马吸引。马毛光亮,身上披着绣有logo的马毯,偶尔甩甩尾巴,叫声低哑悠长,像从胸腔里震出来的。
就在她出神的当口,宋珂走过来,一把牵住她的手。
“别看了,外面没什么好看的,”他语气随意,“我带你进去——小心地滑,那边还有马棚,别傻站着等被踢了。”
余清淮顺从地被宋珂牵着,沿着碎石小路往主楼方向走。
宋珂觉得余清淮手小小的,很软,还挺好牵,他握紧了一点。
他们继续向前,两侧是修剪整齐的冬青篱笆,路尽头是一道白色的拱门式木栅栏,栅栏敞着,门边站着一位穿深蓝制服的工作人员,见了宋珂,礼貌地颔了下头,没有多问,显然是熟客。
他们继续往前走,脚下是细碎砂砾铺的路面,鞋底碾过会发出轻微的“咯吱”声。余清淮感知着宋珂手掌的温度,竟有些微微的湿意——宋珂难道在紧张?
她偏头看了他一眼。
宋珂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,连眼神也一派从容,只是那嘴角,像是勾出来之后一直没放下过。
再往前是一条通向主楼的长廊,地面是浅色防滑砖,边缘嵌了黄铜线条。右手边隔着一片木质围栏,她脚步慢了一些:一匹灰白色的温血马正被骑手牵着慢走,蹄声沉稳,身上的毯子颜色素净,绣着复杂的家族徽章。
她没见过这种场面,忍不住多看了几眼。
宋珂低头看她表情,笑了一声:“别看起来这么没见识啊。”
语气听着不怎么好,像在笑话人,但尾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愉快。
拐上通往主楼的走廊时,宋珂的脚步忽然顿了顿。
他看见远处观骑区的木质休息台上,聚着几位穿着马术服的少年,正靠着栏杆闲聊打趣。其中一个人马鞭夹在腋下,身形瘦高,说话时不时偏头笑——是李思齐。
余清淮还没反应过来,宋珂就已经骤然松开了她的手,像是突然惊觉了什么,甩得干脆利落。
她一愣,手还停在半空。他却已经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,继续往前走,步速加快,前去和李思齐打招呼,甚至没回头看她一眼。
余清淮把手收回袖口,看着宋珂走进那群少爷堆里。
她想,牵个手都不敢让人看,这才到哪呢,少爷。
她干脆不走了,就站在被甩手的地方站着不动,观察那一群像被锦绣堆起来的少年人。
他们表情闲散,姿态随意却不松垮,有的头发还湿着,像刚练完一圈,有的半靠在围栏上,袖子卷起一截,手里晃着水瓶。
宋珂一靠近,就有人转头喊他:“宋少,你今天来得够晚的。”
宋珂接了话,随手搭了李思齐肩一下,懒懒地说:“堵车。”
他说得轻松,神情却有点心不在焉。
余光落回刚才分开的地方——她还站在原地,像是被人搁下了。
他心里忽地一跳,有点懊,更多的是烦。他刚才确实下意识地甩开了手,不然能怎么办?真牵着带过去介绍?怎么介绍?
这是我家女佣,我们昨晚刚上过床?
我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她分开,所以连骑马也把她带来了?
他回过头,对着余清淮说:“杵那儿干嘛,”故意带着些命令的口气,“过来啊。”
明面上一听,也不像是对着恋人或者女伴的语气,更像是对着家里熟悉的下人。
那圈人这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。
“哟——”有个短发男生笑出声,“宋少这不厚道啊,明令不准带女伴,结果自己先破例了?”
“不是女伴吧,”另一人懒洋洋地开口,“宋家的小女佣,我见过,在他家干活的。”
宋珂没反驳,他也正懊恼怎么一上头就把余清淮带过来了,干脆顺着说:“我找个人帮我端水、擦马鞍……怎么?”
他说话的同时,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,像是在抚平什么根本不存在的褶皱,目光缓缓落在那短发男生脸上。
那人立马噤声。
宋珂几句话就把这茬揭了过去,众人听着也没多想,没再追问。
反倒是李思齐清楚的记得,在宋家那天有人调戏这小女佣,宋珂暴怒的样子,他没出声,盯着余清淮垂着头默不作声的样子看。
他好奇自己发小跟这女人现在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,这种场合也要带来。
宋珂注意到了李思齐落在余清淮身上的视线,眼神冷冷的扫了过去,带着警告。
李思齐却没发觉,仍像个看客一样,盯着那个木木的站在那里、容貌平庸,不知道哪一点能吸引到人的女孩。